☆10.海燈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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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燈節
“摩拉克斯。”
“你喜歡喝酒還是喝茶？”
木曦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。
埋下這壇酒的時候，她腦子裏在想，如果他的回答是茶，就問他要不要在來年春天一起把酒挖出來。
但木曦太困了。
明明每天睡眠的時間都快長達十個小時，卻還總是困悠悠的，不清醒。
意識模糊時，她又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。
最初的時候，他好像就這樣叫自己。
叫自己的名字，叫木曦……
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夢。
“叮——”
腦海裏閃過刺耳的提示音，木曦一個激靈，從床上摔下來。
還好還好，沒摔痛……揉著後腦勺，她有點發楞。
熟悉的石床，熟悉的擺設。木曦盯著房間裏點的一盞石燈緩了緩，第一時間尋找那節桂花枝——
依舊光禿禿的。
寒冬沒有結束，初春也沒有到來。
木曦本想拉開系統頁面查看好感度，卻只見到【系統更新】四個字。
她猜測是因為系統更新自己才醒過來的，不然自己現在應該還在睡……
木曦推開石門，發現眼前樹的枝頭上落滿了雪。庭院的石桌上，這次沒有人。
絕雲間常年四季如春，一般不會下雪。
她決定先去找魈問問——自己給他的那節桂花枝管不管用，現在還有沒有繼續做噩夢。
落過雪的山道，雪沒來得及化，凝成冰，十分不好走，不留心就會摔倒。
木曦一邊走一邊正在心裏抗議這群仙人平日裏都飛檐走壁，根本不考慮走路會打滑的菜雞的感受。
顫顫巍巍地走完一段山路，木曦覺得自己變老了五十多歲。
然後她就地找了塊幹凈的石板坐了下來，決定等甘雨、歸終、若陀甚至是摩拉克斯任何一個人來找醒來後亂跑的自己。
留雲借風和馬科修斯也行，她不挑。
木曦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，也許是一刻鐘，這期間她看到兩只巖晶蝶從自己眼前飛過，順手抓了一只。
正在手裏擺弄著晶蝶的木曦撞上了從山頂下來的魈。
魈因為看到她，一瞬驚訝，懷中抱著的一袋蘋果有幾個掉了下來。
木曦第一反應是為什麽魈抱著一袋蘋果。
然後她想，我只是睡了個覺，又不是死了後詐屍，有必要這麽驚訝嗎？
“魈！”木曦和他朝朝手，“你現在還做噩夢嗎？”
魈接住掉出去的蘋果，被打亂節奏，找不到其他山壁上的落腳點，最後從空中落到地面上。
他的面色猶豫，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，“嗯……”
“好吧，那不是重點。”木曦擅長隨機應變，發覺對方回答不上來，就換了另一個問題，“我睡了多久了？”
這個他倒是答的上來，“月餘。”
木曦又問：“絕雲間怎麽下雪了？”
魈有些拘謹：“留雲借風真君和移霄導天真君想要過海燈節。他們……浮舍大哥他們覺得，下雪的絕雲間更合適。”
木曦把剛剛順手捉住的巖晶蝶遞給魈，說送給他了，又在想海燈節是什麽節日。
魈沒有接。他低著頭，也沒說其他的話。
晶蝶忽閃著翅膀，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，飛向天空。
璃月是沒有“春節”的，她最初知道這一點的時候還很奇怪。
她當時問歸終：“璃月的人不會慶祝新年伊始嗎？”
歸終說：“你是指海燈節嗎？”
海燈節，每一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，璃月人會在這一天在天空中放起霄燈，也會燃放爆竹。
最初是為了戰爭中廝殺的戰士而升起明亮的燈，為他們照亮回家的路，也是為了他們不迷失自己的心。
人們習慣在這個時候祈禱平安、祛除厄運，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辭舊迎新的一個節日。
木曦也想過海燈節，於是她問魈能不能帶自己去其他四只夜叉在的地方。
魈沒有拒絕。
*
木曦確實想要過海燈節。
畢竟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，她認為自己需要辭舊迎新，具有儀式感地慶祝一下。
但這不代表她很好騙，木曦擡頭，試圖和彌怒爭取一下反悔的餘地，“彌怒，我看起來像是睡了特別久，還沒清醒嗎？”
“可是你已經打賭輸了。”彌怒心情很好，笑著搖搖頭，又搬出摩拉克斯來徹底回絕她，“身為帝君的眷屬，總不能食言吧？”
木曦心梗。
她和魈過來的時候看到四個夜叉在玩什麽游戲，自己圍觀，手癢心癢，就加入來了一局。
然後輸給了彌怒。
按照游戲規則，輸的人要完成贏的人一個要求。
彌怒要她去量摩拉克斯的胸圍、腰圍、臀圍——也就是做衣服需要的各種數據。
“……這種東西你不是應該早就有了嗎？自己去找他要，他也不會拒絕吧？”木曦很懷疑人生，“而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，為什麽是我去！”
彌怒十分悲痛地搖頭，“之前都是根據大致的身形估測的，那件天青色袍子就很寬松。我想趁著現在閑下來，多為帝君做幾件。”
他翻起舊賬：“而且，算上我之前在荻花洲水裏撈起你，又幫歸終隱瞞了你出現在荻花洲，你如今欠我三樁。”
人均摩拉克斯廚的璃月太恐怖了。
木曦無語吐槽：“建議你給你的巖王帝君專屬衣櫃起個名，就叫奇跡帝君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彌怒不解。
“一部作品叫做奇跡○暖，主角叫○○暖，她有很多衣服，所以大家用奇跡某某來表達某個人的衣服很多。”
彌怒感嘆：“好名字！給帝君做一個專屬衣櫃屬實是不錯的點子。”
“……”
太可怕了，奶奶我想回家。
願賭服輸的木曦帶著一卷軟尺，去歸終那裏問了摩拉克斯在哪兒。
她醒來時沒有見到他，找魈之前去了他的住處，他也不在。
歸終說摩拉克斯在工作的地方，現在估計還在和若陀開會。
摩拉克斯居然這個時間在和若陀開會……
好吧，冬天的話，山間的魔獸確實會因為其他能食用的食物變少，從而更頻繁地攻擊人類。
她上次去甘雨屋子藏酒，遇到了聚在一起且明顯睡眠不足的幾位就是因為這個——
近來魔神之間相安無事，戰事稀少，山間的魔獸就多了起來。一到冬天，就更加猖狂。
立於木制有鏤空花紋的門前，木曦又看了眼彌怒，不甘心道：“非去不可嗎？”
彌怒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，“成功的話，我給你和帝君做一套差不多樣式的衣服。”
是你想給自己和帝君做一套差不多樣式的吧，木曦翻了個白眼，“……謝謝，那種東西我不需要。”
在彌怒的“客氣了”中，少女趴在窗前，觀摩起裏面的情況。
屋裏的摩拉克斯坐在桌案前，手裏握著一只毛筆，認真寫著什麽東西。
若陀站在他的前方，恰好擋住了木曦的一部分視線。
兩人不知道聊到什麽，摩拉克斯頓住手中的筆，笑了起來。
木曦踮起腳尖，想越過若陀的身影去看摩拉克斯，結果沒站穩，背後傳來一股力量——
她內心爆了句粗口。
被彌怒發現自己在拖延時間想其他辦法躲過去了……
推開門，摔進屋子裏——
彌怒特別“好心”地拉住木曦，還提醒她站穩一些。
屋裏的兩人被開門的聲音吸引過來，註意到她。
木曦剛站穩，就見到兩位青年盯著自己，她轉頭，彌怒已經沒了身影。
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，不知道是點了什麽香。屋內被其餘幾只夜叉與留雲借風真君布置過，有幾分海燈節的樣子。
在兩人疑問的目光裏，木曦掏出軟尺，堅定地把鍋甩給彌怒：“彌怒想給您做新衣服，需要尺寸。”
木曦註意到摩拉克斯有要開口詢問她的樣子，她吸吸鼻子，搶先一步，“至於為什麽是我來量，這是個悲傷的故事，我只能說我輸給了彌怒，希望帝君您可以不要過問。”
“不是這個，”摩拉克斯笑著嘆口氣，“我想問你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。”
木曦有些意外。
她搖頭，“只是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醒過來了。”
摩拉克斯從椅子上站起，走過來，回她：“也許是為了過海燈節。”
若陀好奇：“所以你是怎麽輸給彌怒的？”
木曦不願回憶，架不住摩拉克斯也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樣，她咬牙切齒：“……我們玩游戲，我連著骰出了六次一點。”
若陀憋笑。
若陀憋不住，小聲地笑起來，“我和摩拉克斯的事情也結束了，那我先離開了。”
在若陀的逐漸變弱的笑聲中，木曦心無雜念地扯開軟尺——
摩拉克斯穿著彌怒之前為他做的那件天青色袍子，詢問她：“要脫外衫嗎？”
木曦惡狠狠地開口：“算了吧，左右衣服不是我做，讓彌怒自己頭痛去。”
但是好心的摩拉克斯脫下了外衫。
這身衣服較為寬松，放量大，換句話說，能遮的都遮了，碰不到肌膚。
木曦為了避免自己尷尬，是站在青年身後的。
量好胸圍，腰圍，下一步是臀圍。
少女深吸一口氣，心猿意馬地勉強量完，記錄下數值，再度扯開軟尺。
……胳膊伸到最高處，木曦沈默。
……肩膀到頭頂的位置，她夠不到。
木曦努力地踮起腳尖，還是夠不到他頭發的部位。
身前的青年註意到異樣，微微轉頭問她：“怎麽了？哪裏不妥？”
無論如何都夠不到對方的頭頂，木曦無奈開口：“帝君，為你的眷屬低個頭？”
摩拉克斯明了她的意思。
木曦舉著軟尺，等待眼前的男人低頭，又或是屈膝。
一束金光集中在她腳邊，又散去。
青年呢喃道：“我記得你恐高……”
木曦思維發散，“是的，所以真希望其他仙人能給我留條可以走的路——”
她驚愕地忘記了本來準備說出口的話。
腰。
腰被抱住了。
被人攔腰抱，木曦感到自己的雙腳騰空。
被男人抱起的那一瞬間她有些慌亂，手中的軟尺差點掉下去。
她撈住軟尺，指尖有些發抖，量出青年肩膀到頭頂的距離。
金色的眼眸註視著自己，木曦現在頭暈暈的。
她後知後覺地想，三圍，是不是不包含身高來著……
她不知道屋裏熏了什麽香，可是她聞到一股相當濃郁的桂花香。
桂花香侵擾鼻腔，少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。
她不知道答案。
這一瞬，她也不太想要得到答案。
*
得到了準確的數據，彌怒連夜趕制了一身能體現摩拉克斯身材很好的棕黑色長衫，並且真的給她做了一件類似款式。
木曦表示：我就算是死，死外邊，從絕雲間跳下去，我也不會穿這件！
彌怒以為她不喜歡那件衣服，就開始追著她問喜歡什麽款式。
為了躲避彌怒嘮叨的木曦連夜帶著桂花枝投奔了歸終。
但木曦來的不是時候。
歸終最近在研究樂律，向歌塵浪市請教了許多樂理知識，用她的機關術搞出來一個滌塵鈴。
看起來好像是類似八音盒可以自動演奏簡單音樂的鈴鐺。
歌塵浪市真君，名萍兒，知音識曲，認為音樂實乃高雅之物，器物自動演奏的東西稱不上音樂。
只有富有情感與寄托，才是音樂。
木曦這時趕過來，剛好撞上兩個人爭執，被問認為哪個人的觀點更有道理。
木曦：“……其實我五音不全。”
她沒說謊，自己確實五音不全，唱什麽歌都跑調。
然後歌塵浪市就開始教她識譜。兩人表示她今天不選一個出來，就別想結束。
木曦看樂譜看的頭暈眼花，趴在桌子上，開始自閉，胡言亂語：“摩拉克斯，你帶我走吧——”
兩人義正辭嚴，同時提醒道：“禁止走神。”
“我是他的眷屬，喊喊他怎麽了！”她理直氣壯，“我就算是和他撒嬌我都名正言順！不服氣你們去找他！”
是不是名正言順木曦不知道，但是木曦此刻覺得只要為了能懟兩個人她什麽都能說出口。
還好。木曦心底嘆氣，想到，還好摩拉克斯聽不見。
而且看著兩人無言地樣子真的很爽……
“……咳。”
身後傳來一句咳嗽聲，木曦覺得有點耳熟。
她轉頭，看到穿著一身棕黑色長衫的青年，他身邊還站著留雲借風。
木曦見到他仿佛見到了希望，摩拉克斯本人來了她也照幹不誤，“帝君，帝君你帶我走吧——我五音不全——”
他沒收了滌塵鈴。
歸終和歌塵浪市的爭執就此結束，終於解脫的木曦表示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來找歸終了。
隔天，兩人給她賠罪，為她做了一盞霄燈。
霄燈的模樣是一彎月白色的弦月，精巧玲瓏。
海燈節是要在夜空放霄燈的，木曦自己嘗試做了一盞，不太漂亮就放棄了。
月圓之夜，仙人難得團圓，大多數都聚在了絕雲間。
木曦放完霄燈，回頭望見空中飛著一只仙鶴，馬科修斯端著一盤精致小巧的糕點，彌怒點燃了爆竹。
爆竹聲中一歲除，春風送暖入屠蘇。
木曦數了五十步，跑回摩拉克斯的身邊。
青年今天難得閑暇，手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。
她在他身邊坐下，打了個哈欠，繼續說：“帝君，明天你要給我準備紅包哦。在異邦，年長的人為了讓小輩順利長大，會給小輩準備壓歲錢。”
摩拉克斯沒問她口中的異邦是什麽意思，他只是答應道：“嗯。”
【系統更新已完成。自動為執行者顯示好感度表。】
【任務對象：契約之神—摩拉克斯
好感度：50%
好感度說明：如同海鷗與海浪的相遇，我們相遇與親近。】
“帝君。新的一年一定會是很好的一年。”
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，歸終和歌塵浪市討論著樂理曲譜，若陀和削月築陽在品嘗馬科修斯研究出來的新食物。
留雲借風和移霄導天討論著絕雲間的雪什麽時候消失，甘雨聽到聲音，擡頭望向夜幕裏的圓月與煙花。
理水疊山收起翅膀落在五只夜叉的身邊，等待煙花燃放結束。
魈手中握著一束清心，被浮舍抱住肩膀，不太自在。
在煙花的爆炸聲，大家一片祥和的氛圍中，少女闔眼，倒進他懷裏。
木曦再次陷入了昏睡。
他為她抽出發間的桂花枝，安靜地看著她。
“會的。”摩拉克斯低聲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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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木曦太困了。
明明每天睡眠的時間都快長達十個小時，卻還總是困悠悠的，不清醒。
意識模糊時，她又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。
最初的時候，他好像就這樣叫自己。
叫自己的名字，叫木曦……
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夢。
“叮——”
腦海裏閃過刺耳的提示音，木曦一個激靈，從床上摔下來。
還好還好，沒摔痛……揉著後腦勺，她有點發楞。
熟悉的石床，熟悉的擺設。木曦盯著房間裏點的一盞石燈緩了緩，第一時間尋找那節桂花枝——
依舊光禿禿的。
寒冬沒有結束，初春也沒有到來。
木曦本想拉開系統頁面查看好感度，卻只見到【系統更新】四個字。
她猜測是因為系統更新自己才醒過來的，不然自己現在應該還在睡……
木曦推開石門，發現眼前樹的枝頭上落滿了雪。庭院的石桌上，這次沒有人。
絕雲間常年四季如春，一般不會下雪。
她決定先去找魈問問——自己給他的那節桂花枝管不管用，現在還有沒有繼續做噩夢。
落過雪的山道，雪沒來得及化，凝成冰，十分不好走，不留心就會摔倒。
木曦一邊走一邊正在心裏抗議這群仙人平日裏都飛檐走壁，根本不考慮走路會打滑的菜雞的感受。
顫顫巍巍地走完一段山路，木曦覺得自己變老了五十多歲。
然後她就地找了塊幹凈的石板坐了下來，決定等甘雨、歸終、若陀甚至是摩拉克斯任何一個人來找醒來後亂跑的自己。
留雲借風和馬科修斯也行，她不挑。
木曦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，也許是一刻鐘，這期間她看到兩只巖晶蝶從自己眼前飛過，順手抓了一只。
正在手裏擺弄著晶蝶的木曦撞上了從山頂下來的魈。
魈因為看到她，一瞬驚訝，懷中抱著的一袋蘋果有幾個掉了下來。
木曦第一反應是為什麽魈抱著一袋蘋果。
然後她想，我只是睡了個覺，又不是死了後詐屍，有必要這麽驚訝嗎？
“魈！”木曦和他朝朝手，“你現在還做噩夢嗎？”
魈接住掉出去的蘋果，被打亂節奏，找不到其他山壁上的落腳點，最後從空中落到地面上。
他的面色猶豫，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，“嗯……”
“好吧，那不是重點。”木曦擅長隨機應變，發覺對方回答不上來，就換了另一個問題，“我睡了多久了？”
這個他倒是答的上來，“月餘。”
木曦又問：“絕雲間怎麽下雪了？”
魈有些拘謹：“留雲借風真君和移霄導天真君想要過海燈節。他們……浮舍大哥他們覺得，下雪的絕雲間更合適。”
木曦把剛剛順手捉住的巖晶蝶遞給魈，說送給他了，又在想海燈節是什麽節日。
魈沒有接。他低著頭，也沒說其他的話。
晶蝶忽閃著翅膀，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，飛向天空。
璃月是沒有“春節”的，她最初知道這一點的時候還很奇怪。
她當時問歸終：“璃月的人不會慶祝新年伊始嗎？”
歸終說：“你是指海燈節嗎？”
海燈節，每一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，璃月人會在這一天在天空中放起霄燈，也會燃放爆竹。
最初是為了戰爭中廝殺的戰士而升起明亮的燈，為他們照亮回家的路，也是為了他們不迷失自己的心。
人們習慣在這個時候祈禱平安、祛除厄運，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辭舊迎新的一個節日。
木曦也想過海燈節，於是她問魈能不能帶自己去其他四只夜叉在的地方。
魈沒有拒絕。
*
木曦確實想要過海燈節。
畢竟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，她認為自己需要辭舊迎新，具有儀式感地慶祝一下。
但這不代表她很好騙，木曦擡頭，試圖和彌怒爭取一下反悔的餘地，“彌怒，我看起來像是睡了特別久，還沒清醒嗎？”
“可是你已經打賭輸了。”彌怒心情很好，笑著搖搖頭，又搬出摩拉克斯來徹底回絕她，“身為帝君的眷屬，總不能食言吧？”
木曦心梗。
她和魈過來的時候看到四個夜叉在玩什麽游戲，自己圍觀，手癢心癢，就加入來了一局。
然後輸給了彌怒。
按照游戲規則，輸的人要完成贏的人一個要求。
彌怒要她去量摩拉克斯的胸圍、腰圍、臀圍——也就是做衣服需要的各種數據。
“……這種東西你不是應該早就有了嗎？自己去找他要，他也不會拒絕吧？”木曦很懷疑人生，“而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，為什麽是我去！”
彌怒十分悲痛地搖頭，“之前都是根據大致的身形估測的，那件天青色袍子就很寬松。我想趁著現在閑下來，多為帝君做幾件。”
他翻起舊賬：“而且，算上我之前在荻花洲水裏撈起你，又幫歸終隱瞞了你出現在荻花洲，你如今欠我三樁。”
人均摩拉克斯廚的璃月太恐怖了。
木曦無語吐槽：“建議你給你的巖王帝君專屬衣櫃起個名，就叫奇跡帝君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彌怒不解。
“一部作品叫做奇跡○暖，主角叫○○暖，她有很多衣服，所以大家用奇跡某某來表達某個人的衣服很多。”
彌怒感嘆：“好名字！給帝君做一個專屬衣櫃屬實是不錯的點子。”
“……”
太可怕了，奶奶我想回家。
願賭服輸的木曦帶著一卷軟尺，去歸終那裏問了摩拉克斯在哪兒。
她醒來時沒有見到他，找魈之前去了他的住處，他也不在。
歸終說摩拉克斯在工作的地方，現在估計還在和若陀開會。
摩拉克斯居然這個時間在和若陀開會……
好吧，冬天的話，山間的魔獸確實會因為其他能食用的食物變少，從而更頻繁地攻擊人類。
她上次去甘雨屋子藏酒，遇到了聚在一起且明顯睡眠不足的幾位就是因為這個——
近來魔神之間相安無事，戰事稀少，山間的魔獸就多了起來。一到冬天，就更加猖狂。
立於木制有鏤空花紋的門前，木曦又看了眼彌怒，不甘心道：“非去不可嗎？”
彌怒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，“成功的話，我給你和帝君做一套差不多樣式的衣服。”
是你想給自己和帝君做一套差不多樣式的吧，木曦翻了個白眼，“……謝謝，那種東西我不需要。”
在彌怒的“客氣了”中，少女趴在窗前，觀摩起裏面的情況。
屋裏的摩拉克斯坐在桌案前，手裏握著一只毛筆，認真寫著什麽東西。
若陀站在他的前方，恰好擋住了木曦的一部分視線。
兩人不知道聊到什麽，摩拉克斯頓住手中的筆，笑了起來。
木曦踮起腳尖，想越過若陀的身影去看摩拉克斯，結果沒站穩，背後傳來一股力量——
她內心爆了句粗口。
被彌怒發現自己在拖延時間想其他辦法躲過去了……
推開門，摔進屋子裏——
彌怒特別“好心”地拉住木曦，還提醒她站穩一些。
屋裏的兩人被開門的聲音吸引過來，註意到她。
木曦剛站穩，就見到兩位青年盯著自己，她轉頭，彌怒已經沒了身影。
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，不知道是點了什麽香。屋內被其餘幾只夜叉與留雲借風真君布置過，有幾分海燈節的樣子。
在兩人疑問的目光裏，木曦掏出軟尺，堅定地把鍋甩給彌怒：“彌怒想給您做新衣服，需要尺寸。”
木曦註意到摩拉克斯有要開口詢問她的樣子，她吸吸鼻子，搶先一步，“至於為什麽是我來量，這是個悲傷的故事，我只能說我輸給了彌怒，希望帝君您可以不要過問。”
“不是這個，”摩拉克斯笑著嘆口氣，“我想問你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。”
木曦有些意外。
她搖頭，“只是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醒過來了。”
摩拉克斯從椅子上站起，走過來，回她：“也許是為了過海燈節。”
若陀好奇：“所以你是怎麽輸給彌怒的？”
木曦不願回憶，架不住摩拉克斯也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樣，她咬牙切齒：“……我們玩游戲，我連著骰出了六次一點。”
若陀憋笑。
若陀憋不住，小聲地笑起來，“我和摩拉克斯的事情也結束了，那我先離開了。”
在若陀的逐漸變弱的笑聲中，木曦心無雜念地扯開軟尺——
摩拉克斯穿著彌怒之前為他做的那件天青色袍子，詢問她：“要脫外衫嗎？”
木曦惡狠狠地開口：“算了吧，左右衣服不是我做，讓彌怒自己頭痛去。”
但是好心的摩拉克斯脫下了外衫。
這身衣服較為寬松，放量大，換句話說，能遮的都遮了，碰不到肌膚。
木曦為了避免自己尷尬，是站在青年身後的。
量好胸圍，腰圍，下一步是臀圍。
少女深吸一口氣，心猿意馬地勉強量完，記錄下數值，再度扯開軟尺。
……胳膊伸到最高處，木曦沈默。
……肩膀到頭頂的位置，她夠不到。
木曦努力地踮起腳尖，還是夠不到他頭發的部位。
身前的青年註意到異樣，微微轉頭問她：“怎麽了？哪裏不妥？”
無論如何都夠不到對方的頭頂，木曦無奈開口：“帝君，為你的眷屬低個頭？”
摩拉克斯明了她的意思。
木曦舉著軟尺，等待眼前的男人低頭，又或是屈膝。
一束金光集中在她腳邊，又散去。
青年呢喃道：“我記得你恐高……”
木曦思維發散，“是的，所以真希望其他仙人能給我留條可以走的路——”
她驚愕地忘記了本來準備說出口的話。
腰。
腰被抱住了。
被人攔腰抱，木曦感到自己的雙腳騰空。
被男人抱起的那一瞬間她有些慌亂，手中的軟尺差點掉下去。
她撈住軟尺，指尖有些發抖，量出青年肩膀到頭頂的距離。
金色的眼眸註視著自己，木曦現在頭暈暈的。
她後知後覺地想，三圍，是不是不包含身高來著……
她不知道屋裏熏了什麽香，可是她聞到一股相當濃郁的桂花香。
桂花香侵擾鼻腔，少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。
她不知道答案。
這一瞬，她也不太想要得到答案。
*
得到了準確的數據，彌怒連夜趕制了一身能體現摩拉克斯身材很好的棕黑色長衫，並且真的給她做了一件類似款式。
木曦表示：我就算是死，死外邊，從絕雲間跳下去，我也不會穿這件！
彌怒以為她不喜歡那件衣服，就開始追著她問喜歡什麽款式。
為了躲避彌怒嘮叨的木曦連夜帶著桂花枝投奔了歸終。
但木曦來的不是時候。
歸終最近在研究樂律，向歌塵浪市請教了許多樂理知識，用她的機關術搞出來一個滌塵鈴。
看起來好像是類似八音盒可以自動演奏簡單音樂的鈴鐺。
歌塵浪市真君，名萍兒，知音識曲，認為音樂實乃高雅之物，器物自動演奏的東西稱不上音樂。
只有富有情感與寄托，才是音樂。
木曦這時趕過來，剛好撞上兩個人爭執，被問認為哪個人的觀點更有道理。
木曦：“……其實我五音不全。”
她沒說謊，自己確實五音不全，唱什麽歌都跑調。
然後歌塵浪市就開始教她識譜。兩人表示她今天不選一個出來，就別想結束。
木曦看樂譜看的頭暈眼花，趴在桌子上，開始自閉，胡言亂語：“摩拉克斯，你帶我走吧——”
兩人義正辭嚴，同時提醒道：“禁止走神。”
“我是他的眷屬，喊喊他怎麽了！”她理直氣壯，“我就算是和他撒嬌我都名正言順！不服氣你們去找他！”
是不是名正言順木曦不知道，但是木曦此刻覺得只要為了能懟兩個人她什麽都能說出口。
還好。木曦心底嘆氣，想到，還好摩拉克斯聽不見。
而且看著兩人無言地樣子真的很爽……
“……咳。”
身後傳來一句咳嗽聲，木曦覺得有點耳熟。
她轉頭，看到穿著一身棕黑色長衫的青年，他身邊還站著留雲借風。
木曦見到他仿佛見到了希望，摩拉克斯本人來了她也照幹不誤，“帝君，帝君你帶我走吧——我五音不全——”
他沒收了滌塵鈴。
歸終和歌塵浪市的爭執就此結束，終於解脫的木曦表示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來找歸終了。
隔天，兩人給她賠罪，為她做了一盞霄燈。
霄燈的模樣是一彎月白色的弦月，精巧玲瓏。
海燈節是要在夜空放霄燈的，木曦自己嘗試做了一盞，不太漂亮就放棄了。
月圓之夜，仙人難得團圓，大多數都聚在了絕雲間。
木曦放完霄燈，回頭望見空中飛著一只仙鶴，馬科修斯端著一盤精致小巧的糕點，彌怒點燃了爆竹。
爆竹聲中一歲除，春風送暖入屠蘇。
木曦數了五十步，跑回摩拉克斯的身邊。
青年今天難得閑暇，手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。
她在他身邊坐下，打了個哈欠，繼續說：“帝君，明天你要給我準備紅包哦。在異邦，年長的人為了讓小輩順利長大，會給小輩準備壓歲錢。”
摩拉克斯沒問她口中的異邦是什麽意思，他只是答應道：“嗯。”
【系統更新已完成。自動為執行者顯示好感度表。】
【任務對象：契約之神—摩拉克斯
好感度：50%
好感度說明：如同海鷗與海浪的相遇，我們相遇與親近。】
“帝君。新的一年一定會是很好的一年。”
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，歸終和歌塵浪市討論著樂理曲譜，若陀和削月築陽在品嘗馬科修斯研究出來的新食物。
留雲借風和移霄導天討論著絕雲間的雪什麽時候消失，甘雨聽到聲音，擡頭望向夜幕裏的圓月與煙花。
理水疊山收起翅膀落在五只夜叉的身邊，等待煙花燃放結束。
魈手中握著一束清心，被浮舍抱住肩膀，不太自在。
在煙花的爆炸聲，大家一片祥和的氛圍中，少女闔眼，倒進他懷裏。
木曦再次陷入了昏睡。
他為她抽出發間的桂花枝，安靜地看著她。
“會的。”摩拉克斯低聲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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